明天（奈桔）
末日背景
我觉得很甜（）
桔梗料定了奈落会来找她，只不过对方比想象中还要急。
众所周知，防辐射门并不是用来敲的，但声音的确穿过了那扇几十厘米厚的大门，落到桔梗的发间，肩膀上和正在抚摸的文件上。她把目光移向狭小的内室，听到均匀轻缓的呼吸声了，枫在床上睡得正香。
如果非要到这种程度也没办法。她想。甚至不用去看摄像头，她就可以想象出奈落在外面的姿态。哪怕到了这种时候他也放不下那点架子，敲门声不疾不徐，间隔分明又如一。在空荡的屋内回弹一圈，竟让她想起神社的钟声。
也不知道那里能剩下多少东西——她仿佛已经听到了奈落的嘲笑，这和他们在会场上辩驳时指责的“天真”又不一样了。简直是实打实的幻想。
桔梗又看了一眼小枫，就站起身来探到门边，转动旋钮，门缓缓打开。
“你睡着了？”
奈落的问法让桔梗有点想笑。他清瘦了，一件暗紫底白冰纹的长袍从肩膀到脚裹得严严实实，和往常一样戴着白手套。
“小枫在睡觉。”她回答，注视着他有些不满的眼睛，“别讲的像我理应给你开门一样。”
“是吗？桔梗。”奈落眯起眼，“你引以为傲的慈悲心去哪儿了？”
他的讲话方式和一个月前完全没两样。桔梗叹了口气，把无奈而不是失望的表情写在脸上，果然见奈落有所松动。
“你有什么事吗？”
“跟我出去一趟。”
两句对话一句踩着另一句的尾巴跳出来。桔梗沉默半晌，说道：
“我先去看看小枫醒了没有。”
门虚掩着，奈落不去看也不去推，只是听着桔梗在屋里翻找东西的声音，盯住瓦灰色的天空。
“走吧。我们要去那里？”
“去郊游。”奈落看着桔梗两手空空，忽然开了个玩笑。
桔梗答得倒是自然：“那就去森林那边吧。”
森林在桔梗上学的时候变成一片木桩，又在一个月前化为灰烬，留下一个又一个勉强能辨认出来的圆形印记。桔梗迈着猫步，在灰烬的缝隙里倒是走得异常轻盈，仿佛下一秒就会变成蝴蝶起舞似的。奈落跟在后面踩下一行黑色脚印，在桔梗转过一个圈的时候露出若有若无没有任何目的的笑意。
“真悠闲啊，桔梗。”
“这里不是议会厅——还是说你习惯了？”她淡淡回答，却又不自觉带上些锋锐，“珍惜你的时间。奈落。”
“看来你也更习惯用莫名其妙的口气教化我。”奈落立刻抓住这一点，“不但如此，还是无用功。”
似乎是为了证明自己比奈落更加能控制情绪，桔梗没接话，而是一捋裙子坐到木桩上——坐到一个圆形的灰印记上。奈落一愣，赶紧走过去。
“你在做什么？站起来。”
“伸出你的手。”她的声音一下子柔和下来。
奈落皱眉：“你不该用这种对待病人的语气对我说话。”
“你难道不是吗？”话讲到一半，桔梗就看到奈落的眼神阴冷起来，不过这不是什么大事。奈落最后还是伸出左手，桔梗扯下他的手套，检查了一番。
“保护得真——好啊。”她最后吸了口气，慢悠悠地说。
“现在才这么激动？”奈落冷笑，但毕竟没多说什么。
桔梗坐在森林里，奈落站在她身边。天色已经太晚了，但至少他们是并肩的。奈落在从边境逃难到这里被桔梗救下的时候曾无数次设想过这样的场景，直到她成为最能挫败他的人。偌大的会议室里只有他们两个的声音最被注意，一个站着发言，一个坐着等待反击，节奏卡得亲密无间，哪怕是坐在最远的对面。
但他们两个毕竟不是什么大掌权者，奈落一想起这个事实就感到恶心。或许有个宇宙他们两个人能主宰一切，黑与白的抗争能决定整片大陆的命运，但只要不是在这个世界就没什么可高兴的。一听到陨石群无可避免的消息，上面那些人就为抢夺保护所发动了战争，最后哪个傻瓜一按核弹按钮，世界就几乎要焦虑得自杀了。
所以才会变成现在这样。奈落的视线移向远处的大片废墟，致命的射线无处不在。
所以才会变成现在这样。奈落看向身边的桔梗，她早就安排好了每个病人和下属的去向，这会看上去倒是很平静。
他犹豫了一下，手指轻轻颤抖着，恰好桔梗也看过来。她脱下他之前重新戴好的手套，握住奈落的手——那只布满疤痕和裂口的冰冷的手，就像他身上的许多其他器官一样。她的手指慢慢穿过他的指缝交扣在一起，一边又控制着力度。
“桔梗？”
“这不是你想做的事吗，奈落。”她的声音带着点笑意。
“我是说，你什么时候回去。”
“……哈。”桔梗的动作停滞了一秒，然后彻底笑出来，“你也说这种话了，奈落。”
“那又能怎么样，桔梗？”奈落干脆去看她的眼睛，它们黑得那么深沉，甚至照不出人影。
“大概过不了多久。”桔梗似乎没想到奈落会全盘接受这种说辞，“——但我们明天还可以来。”
“明天？”这次轮到奈落忍不住笑意，“你在用这种事情寄托希望？”
“我以为你的生存意志要强过我。”
“但不是在这种无谓的事上。”奈落哼了一声，“那就明天。”
“嗯。”桔梗望向远方，“那就明天……明天我如果看不见的话就走近一点好了。公园怎么样？”
“谋划得真详细。”奈落又嘲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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